【吴葺仁!他们之所以生活不便,不是他们自己的错,而正是因为我们这些社会里的人没有尽到我们的责任——让所有不分条件的人都能毫无障碍地生活其中:我们可以贴心地给一米二以下的孩童设计洗手间单格,让他们毫无障碍地生活在社会里,那为什么不能让一个聋哑人毫无障碍地与人沟通交流,毫无障碍地生活在社会里呢?】
【咦,你怎么变得这么有社会科学的道德感了?】
【这不是道德——而是基本的价值!倒是你那种“从宏观结构促进社会进步是正道”的想法才有问题吧!我才不相信,一个连身边的同情与帮助都懒得施舍的人,会给社会带来真正的帮助呢——说的就是你,吴!葺!仁!】
【打住!严肃话题到此为止,我们出发吧。】
【诶?出发去哪?】
【送你过去特校啊!你不是要去做志愿者吗!】
【啊啊啊葺仁葺仁!你也要去了吗?一定是被我满满的节操给感染了对不对!先说好啊,你要跟我一起学手语啊!】
【诶——我就只是送你过去……】
【不管不管!你必须跟我一起!否则今晚你不许进我的房间!】
泰尔斯使劲甩了甩脑袋,把几道印象极深,却再也无从触摸的过去驱散,重新藏回脑海里。
他的注意力回到眼前。
“不错,那我们增加点难度……‘再来一次’……不不不,我是说,你要怎么比划出‘再来一次’的手语?”
在罗尔夫满头大汗翻找图纸的当口,泰尔斯又翻过两页《从最终帝国到星辰王国》。
这本书的价值没有上一本高,基本上都是想象出的传说故事汇总和大事件的编年流水账,对终结之战里“灾祸”的身影更是描绘不清,就像普通民众一直把终结之战当作冥夜神殿里的无聊戏码,甚至有很多人以为世界生来就是两块大陆——咦?
泰尔斯眉毛一皱。
从这本厚书的夹页里,掉出了一张纸。
泰尔斯轻轻地把它拾起来。
这是一张色泽陈旧的羊皮纸,比这本已经很有些年头,却还因为保养出色而勉强能翻动的《从最终帝国到星辰王国》而言,这张纸的年代看上去还要古老一些。
羊皮纸上,是可擦写的乌笔。简笔描绘出的一位少女的侧脸。
画中的少女沉静而婉约,露出可人的微笑,素净的面容仿佛一朵纯洁的莲花,只有左耳上,别着一个多角星星也似的耳环。
这张纸——明显早于这本书,难道是哪位前辈,随手拿来做书签用的?
泰尔斯面露疑惑,目光下移,见到了落款:
T.C.K.S
四个字母,大概是画者的姓名缩写。
在罗尔夫笨拙的手势中,泰尔斯翻开羊皮纸的背面,见到一个潦草的单词:
敌人!
带着一个大大的感叹号。
敌人?
泰尔斯摇摇头,没有想通它的涵义。
基尔伯特的声音突然传来:“殿下,抱歉打扰了!”
泰尔斯不动声色地把羊皮纸塞进怀里,合起书本,悄悄把它推到脚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。
王子抬起头,微笑地看向基尔伯特。
“陛下刚刚传来了消息,”基尔伯特向着他抬了抬帽子,微微鞠躬:“他希望您在出发前,进复兴宫一趟,完成王室成员的家庭聚会。”
“家庭聚会?”泰尔斯愕然而惊疑地张口:“什么家庭?”
璨星王室的家庭,难道不是……?
而此时。
一等宫廷女官的身影,从基尔伯特身后出现。
“跟我走就对了。”
姬妮淡淡地道。
她看泰尔斯的眼神,充满了叹惜与怜悯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复兴宫。
“你既然已经被承认为王子,”姬妮踩着高跟靴,带着打扮过的泰尔斯走在冰冷的石阶上,声音清冷:“那就必须来觐见你名义上的母亲,虽然不是亲生的……但至少在你去埃克斯特之前……”
母亲?
泰尔斯惊讶地问道:“什么母亲?”
“自然是你父亲唯一的妻子,”姬妮脸上露出不忍与哀伤:“柯雅王后。”
泰尔斯愣住了几秒钟。
他们在一间宫室外停了下来。
“陛下太忙,今天没有过来。”姬妮看着紧闭的大门,轻声道。
一股深沉的怀疑蔓延上泰尔斯的心头。
连家庭聚会也没法参加?
让新找到的儿子,来觐见自己的王后?
但姬妮的心思明显不在这对父子身上。
下一刻,女官认真而严肃地,对着不解的泰尔斯说:“过一会儿,无论发生什么,都不要惊讶,也不要害怕。”
还没等发怔的泰尔斯反应过来,姬妮就推开房门,走了进去。
“柯雅,”姬妮谨慎地道:“我来了。”
泰尔斯跟着宫廷女官,缓缓步入房间。
这是一个布置简单,但颇具风格,布满了文雅气息的宽阔房间。
他们的前方,一位脸容清新而柔雅的女士,大概四十许岁,身着华贵的星蓝礼装,转过身来,看向姬妮和泰尔斯。
“姬妮,你来了!”这位华贵的女士——柯雅王后露出愉快而真诚的笑容:“真是太好了,最近凯瑟尔为了与埃克斯特的邦交,忙得不可开交,我想着,你大概也没多少时间呢……”
泰尔斯有些拘谨,毕竟,他算是国王的私生子。
同时,他也为当前的场景感到惊奇:如果姬妮是国王的情人,那身为王后的柯雅,居然跟她相处如此融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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