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矶、相柳、信,还有几个部落的族长,都感受到了这股寒澈刺骨的冰冷,这是由内而外的冰冷,冻结所有巫心的冰冷。
唯小熊感受不到,因为他不是巫。
他的内心也没有多余感情。
他的心很硬,同样很冷。
如果透过他脸上的傻笑,你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冰冷,冷漠、疏离,审视着周围的一切,毫无感情。
漠视生死,不会感动。
这就是他的真面目。
石矶没有止步,她脚步没有任何变化的走向了众巫。
“咯吱……咯吱……”
所有人都停下了,她一个人的踩雪声格外清晰。
前方一个个低着头的巫耳朵动了。
他们慢慢抬头,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石矶。
青袍,背琴,琴师大人!
尽管他们从未见过她。
他们心中微微激动,但又被他们压下,一同压下的还有他们的头颅。
他们是罪人。
巫族的罪人。
“带我去水神殿。”
石矶的声音不冷,共工部落的所有巫却打了个寒战。
所有巫的头颅低的不能再低了。
“怎么了?水神殿拆了?”
“没有!”
一个少年抬起了头,他的眼中有一瞬愤怒,只有一瞬,一瞬,愤怒就被屈辱淹没了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罪巫之名,难入琴师大人之耳。”
一个老巫走了出来,他是在保护少年。
不管什么时候,这种保护总是令人心暖、动容。
即便她扮演的好像是个反派。
“带我去水神殿吧,召集部落所有巫者!”
老巫佝偻着身子语带颤音的哀求道:“共工父神犯下的罪,我们这些子孙愿意承担,也愿意赎罪,请不要再折辱他老人家了,他已经受到惩罚了,生不如死,日夜煎熬,还不够吗?”
“谁说我要去折辱祖巫大人?”
老巫抬头看了一眼石矶身后的众巫,又低下了头。
石矶回头,众巫目光躲闪,尤其是几位族长。
她想起了相柳那句语焉不详的话:“共工祖巫撞倒不周山后,情况一时失控,共工部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。”
情况一时失控,共工部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。
如何失控?又是谁伤害了他们?
巫妖大战惨淡落幕,十一个祖巫陨落,共工撞倒了不周山,这个罪人却活着!
一切怒火一切情绪都有了宣泄口,都有了发泄对象。
共工部落,水神殿!
发泄者有多痛快,承受者就有多痛苦。
谁伤害了谁?
不用说了。
又是谁断了他们的脊梁?
石矶百感交集。
极端的感情爱人至浓,也能伤人至深。
失去理智的感情更可怕。
“走吧,带我去水神殿,我告诉你们不周山倒的真相!”
头,齐齐刷刷抬起,一瞬,无数双眼睛暴出惊人至极的强光。
“真……真相?”
颤抖的声音。
“真相!”
石矶点头,“天地间只有我知道的真相。”
“只有你知道?”
石矶点头:“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见到盘古大神的人。”
“您……您……您见到了盘古父神?”
“见到了,就在那个晚上,在不周山上,他醒了,天地摇晃,你们难道没感受到吗?”
“天地摇晃,天地摇晃,原来是盘古父神醒了……原来是盘古父神醒了……”
一个个巫热泪盈眶。
“也只有盘古父神有那样的力量!”
“对,一定是盘古父神醒了,我怎么就没想到!”
……
一双双灼热至极的目光看向了石矶,身前身后皆是如此,包括相柳。
“想不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?盘古大神又对我说什么?”
“想!”
万众一心,吼声惊天动地。
“那就带我去水神殿吧,我想共工祖巫是最应该知道的!”
“琴师大人,请!”
共工部落的老族长红着眼领路。
共工部落的巫纷纷让开一条道又紧紧跟上。
包括相柳在内的所有外来巫被挡在最后面。
众巫不忿,却被相柳与众族长压了下去。
他们中有些人曾提议拆除水神殿,更有甚者提议将共工从巫族除名。
爱憎分明,爱无止境,憎恨也是没有极限的。
举族老少皆骂共工,懂事不懂事的都能唾弃。
真相?
若有真相?
那他们……
水蓝色神殿,遍体鳞伤,这还是共工诸部共同守护的结果。
来砸水神殿的巫者不计其数。
“共工大人,石矶来访!”
水神殿大门纹丝不动。
“共工大人,琴师来访!”
四海水眼之中,一个乱发如草,头颅低垂的汉子好像动了一下。
“共工大人,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不周山为何会被你撞倒吗?”
“咔嚓!”
头颅一瞬九十度上折,发出了骨折般的诡异声音,形销骨立的脸上两眼如灯。
须发掩盖下久不开口的嘴慢慢张开,张了几次,才发出了嘶哑的声音:“琴师,请!”
轰!
水神殿大门打开。
“琴师,请……”
听到这个声音,共工部落的巫都哭了。
他们等这一声太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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