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子初强忍了脑中的刺痛,伏地行礼:“多谢三殿下恩赐。”
多谢恩赐,多么的让人讥讽,既使他用如此的手段对你,你也只得多谢他,多谢他的恩赏。
叶子初垂下眼眸,掩藏住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狠怒,神情更为恭顺。
李景誉点了点头,叹道:“你也别怪我在你身上加了禁制,自你来到我身边,你所做之事都甚合我的心意,但你也知道,本王一向不相信人,只相信世事造人,而且此事关系重大,所以本王不得不小心提防。“
叶子初垂首应了:“王爷是做大事的人,小人自是明白,王爷在小人身上加了禁制,是要把大事交待给小人去办,小人荣幸不已。”
李景誉放下手里的书本,站起身来踱到他的身边,叹道:“还是你懂本王的心。”
叶子初眼里利芒一闪,冷冷地想,你日后便会明白,我和你其实是同一类人!
嘴里却更为恭顺了:“三殿下,小人这次来迟了,是因为小人想从那人嘴里套出些话来,他这些日子极为高兴,据说是……”他小心地抬头望了李景誉一眼,“据说是因为每天都能堵到三殿下……所以小人想套他的话,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?”
李景誉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,他自然对刚刚对他起的疑心而采取的手段没有半点儿愧疚之心,问道:“你可套出了什么来了没有?”
叶子初垂下眼眸,掩饰了所有的情绪:“没有,依小人看,他是在给您找不自上有了兴致,所以这才时常出现在您的身边。”
他冷冷地想,在那人身边时日也有不少了,那人怎么会有这等闲暇功夫去做这么无聊的事?那人定是受了人指使,自己虽没有查出那人为什么会这样,但自己的感觉是没有错的!
他抬头望着李景誉,望着他织金绣龙的锦袍:他既是没有把自己当人来看,自己又何必尽心尽力?
他又垂下眼眸,卷叶纹方砖映进了他的眼眸,那方砖的缝隙之处,似有蚁类来来去去……他就是那蚁类,无论怎么的爬,都爬不出那黑暗的缝隙。
李景誉失望地道:“他要有了目地,我这边才好行事,最不好办的,就是他的兴之所致!”
叶子初道:“是啊,依小人观察,他的确是兴之所致!”
李景誉怀疑地望了他一眼,忽地一笑,极尽讥嘲:“你不是对他动了真心了吧?”
叶子初抬起眼眸,笑了一笑,任室内的灯光倾泄于他的脸上,使他忽然间有了惊心动魄的美:“除了三殿下,小人对任何人都可以有真心,但条件是,三殿下要小人对那人有多长时间的真心,小人便会持续多长时间的真心!”
李景誉被他忽地乍放出来的绝世容颜眩得心神一荡,心想这人如果是个女子,当真会倾国倾城,可惜是个男人,也只能被他利用成一只棋子了。
连自己偶尔见了他的容颜,都会被吸引,更何况是那人?
至于萧府?
这天底下各式各样的人都有,他就不相信萧府就是铁板一块,就收买不了个把人?那萧家长女身边,哪会没有个把想要往上爬有别样心机的丫环?
李景誉一想及此,心底略舒服了一些,微微地笑了起来,无论他们怎么样的挣扎,都逃不了衰败的命运,因为自己已经给他们挖下了无数的陷阱,只等着他们掉了下去!
出生好又怎么样?
他抬头往着长秋宫的方向,那里是正宫,是全皇宫最为尊贵崇高的地方,可那个地方,却也要换一换人坐了。
叶子初良久没有听到李景誉的吩咐,不由悄悄抬头望了去,见李景誉冰凉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了远处极高的楼台处,便静静地垂下头来,自家主子心中想些什么,他怎么会不知道?可今日他更知道,他的命运就是那会被随时踩死的蝼蚁!
随时会成为他手里的弃子!
要怎么样,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?
才能保得一生平安?
不知道为什么,他忽然间想起了那一日到萧府,见到了那个有些痴傻的侍卫,他的名字叫平安?
这世上,果然是聪明的人活不长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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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悦赌坊的荷官江强在千悦赌坊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了,所以,他已经看惯了这赌坊里发生的种种,每天都有人赌得倾家荡产,卖儿卖女,赌坊的老板因此还开多了一家青楼,专收这在千悦赌坊赌得输掉了的儿女。
在他的眼里,赌,不过是一声生意而已,也不过是他聊以生存的手段,这里面的人命运再惨,也牵动不了他的心!
甚至于有人赌得身上一纹钱都没有了,到了最后,把手掌放在案台之上,一刀斩了下去,开始赌命,他也只吩咐人:“用个盘子把那手掌放好,别让血到处乱流,客人来的是赌坊,可不是屠斩场。”
他发牌的手从来都没有抖过。
可今日,他的手开始抖了。
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位穿着破乱,戴着毡帽的男子,他脸上沟壑纵横,很明显地,此人是常年在户外作业的工匠,是属于粗人的那一种,能在千悦赌坊出入的,哪一个不是粗人?这倒也没有什么,可这一位很明显是个生手,他才来了赌坊几日,而且是被人拉进赌坊的,他记得清楚,三天之前,这人在赌坊门品徘徊,眼里俱是好奇的神色,左手按住了胸口……那里很明显是藏钱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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