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问筠叹了一口气,往前院而去,走过花径的时侯,却似有所感,往花丛间望过去,却见平安手指上夹了朵玉兰花,放在鼻端轻嗅,她望着他淡定的脸,不知道为何,忽然间心便定了下来,因她知道,无论这世道如何的艰险,总有他在她的身边照拂着。
李景誉站在堂前,耳里全没有听到萧月怜怯怯而欢喜的行礼,他只将视线望于她的身后,期望能看到那抹清淡的身影,对着他的时侯,她连表情都是清淡的。
可他没有看到,萧月怜身后没有她。
“三殿下,您怎么啦?”萧月怜道。
李景誉收了心底的厌烦,换了张笑脸对她:“想不想在这儿多呆几日,也好和你姐姐多聚聚?”
萧月怜有些愕然,心里百般不愿意,但她从没有拂过他的意,便笑着答了:“好的,这里空气新鲜,我在这儿多呆些日子也好。”
他们的话,萧问筠听得清楚,她慢吞吞地从屏门处转了出来:“二妹妹还是回去的好,二娘那里正准备着你的嫁妆呢,二妹妹也不盯着些?”
他听到了她语气中的讥讽,却妄想她有一丝醋意,可他从她的语气中没有感觉到,他不能掩饰心底的失落,他是知道的,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表示过好感,可他却感觉,仿佛很久很久以前,他拥有过她?
他强抑着心底的失落,向萧问筠道:“那本王替二妹妹多谢了。”
听了这话,萧月怜难掩眉间的得意,往李景誉靠了过去,可却被李景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,他回首含笑对萧月怜道:“二妹妹,你先去休息,本王有些事想单独和你姐姐商量。”
萧月怜以为他和萧问筠商量提亲之事,欢天喜地的由冷卉领着进了内堂。
待她走后,堂间便静了下来,萧问筠见他默不作声,她便也默不作声,只把手里的茶杯盖子揭开,一下一下地浮着浮叶。
她感觉到他两道目光地扫在她的身上,仿佛要灼穿她身上的衣裳,如果是前世,她必定是有几分心悸的,可如今,她却只觉厌烦。
这个人,无论前世还是今生,为了往上,总是不择手段,可在这一世,在她的面前,却偏偏时不时地露出些深情款款的模样,怎么不叫人厌烦?
但为了弄清楚他的意途,她却不得不虚与委蛇。
“妹妹住在别宛,已住了许多日了吧,住得可还习惯?”李景誉道。
萧问筠暗暗思索他这番话的由来,心底也有些奇怪,怎么到了哪里,都遇上了他?
于是道:“三殿下不也来到了这穷乡僻壤?”
李景誉望了她一眼:“本王为了查清莽山村疫症之事而来,却未曾想,遇上了二妹妹,便送她来了别宛。”
萧问筠听了他的话,心中暗惊,这可是一个新消息,难道说这东女国之事也和他有关联?他将萧月怜安置在这里,又是什么用意?
她笑道:“那民女代二妹妹多谢三殿下了。”
李景誉缓缓地望了她一眼:“萧妹妹,本王虽会为二妹妹向侯爷提亲,那正妃之位始终悬空……”
萧问筠听了大怒,冷冷地望向李景誉,心想这人当真没有受到教训,都落得这样的下场了,还不知悔改!
李景誉却见她沉默不语,以为她身为女儿家不便开口,便道:“本王现如今虽是虎落平阳,但谁又知道以后之事?本王一直想着身边能有一个福祸与共的人在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却见萧问筠已然站起身来,直往屏风而去,边走边道:“民女就不打扰三殿下去寻求那福祸与共的人了!”
李景誉哪里受过这等待遇,他望着她的背影,声音阴冷:“萧妹妹与那侍卫走得倒是很近,就不怕萧府因此而惹人笑话?”
萧问筠一震,缓缓地转过身来,望着他的双眼,竟觉他双眼泛着暗红,竟有几分似那黑暗之中的凶狼,前世,他这么问她的时侯,也是这般的情形,其来由不过是平安在她跌倒时扶了她一把,而这一世,又是这般的情形,可在前世,他有理由怀疑,这一世,他的理由是什么?
萧问筠冷冷地望着他,淡淡地道:“民女和谁走得近,关卿何事?萧府惹人笑话,又关卿何事?”
李景誉一震,内心竟如撕裂一般地痛疼,她眼底没有他,一丝儿都没有!
他竟是嚅嗫起来,声音中带了些恳求:“本王,本王说话孟浪了……”
萧问筠一愕,她看清了他眼底的狼狈,在前世,她何曾见到过,她所见到的,是她在他面前的狼狈,总感觉自己卑微不堪。
而现如今轮到他了,她却只觉好笑。
他在监视着她,监视着这别宛,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,那么,平安的身份,他又知道了多少?
他和东女国的人到底有没有联系,如果真有联系,那么,平安所对的将是两方势力,他手底下的那些江湖人能抵挡得了么?
她不由担心起来,再也不望李景誉,往屏风后走了去。
李景誉看着她的背影,如以往一样的挺直,如风中的修竹,她的身量又长高了不少,面容更如盛开的花朵一般缓缓绽放,更显得清秀了,她的眼眸如一汪秋水,不眨的时侯,却能映出他的影子,可对他来说,她如水中的莲花,让他看得见却摸不着。
她离他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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