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歇歇,其实李破也没闲着,带人出城,到云内各处牧场走了走。
云内已经渐渐进入夏季,可只下了两场小雨,在越来越热的天气当中,草木都蔫蔫的,带了些枯黄。
牛羊的饮水到还能保证,因为云内年初的时候就开始挖井蓄水,可这么下去,今年的战马牛羊也别想像去年那样养的膘肥体壮了。
而且到了冬天,东草的储存也是会受到严重影响。
“哥哥,这么下去牛羊没法过冬,尤其是战马,明年春天,战马会非常瘦弱,根本无法骑乘作战……”
说话的是元朗,这个当初郡府中的关西少年,已经长成了标准的秦川大汉模样,只是一直管着马场未怎么参战的原因,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彪悍,多了些深沉和内敛。
拧着眉头说话的时候,看上去很有些威势了。
这一行有百多人,除了李破和元朗的护从之外,都是些云内的牧场主。
实际上,这个时候群策群力,人定胜天都是扯淡,靠天吃饭的年头儿,就不用想那么多了。
之所以人都聚在这里,一来是李破巡视牧场,知道消息了都不得不来,他们也都很愿意往这位贵人身边凑一凑,能沾点贵气也好嘛。
而对于李破来说,能让人知道他在巡视牧场,对地方上的事情表示关心,也就达到目的了,安抚人心,无外如是。
真要是能在这种走马观花的过程当中解决什么问题,那天下事还有什么难的地方呢?
所以,这只能是一种姿态,让治下百姓安心的姿态。
可转了一圈下来,李破心情也低落的很,旱情越来越严重了,元朗说的,并非危言耸听,旱情对战马的牧养,影响非常大。
反而是盗墓贼许昭还保持着乐观的情绪,在旁边叨咕着,“属下夜观天象……”
李破狠狠瞪过去,那意思再明显不过,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,有你好果子吃。
许昭咽了口唾沫,终于抛开了神神叨叨的那一套,说话正常了起来。
“属下沿河走了走,又去苍水看了,水势并未减缓多少,今年初夏,也许雨水会少许多,可过了夏初,天气不定就能缓一缓呢。”
他说的很含糊,也并不拿准,可道理李破却明白了。
许昭说的是,马邑几条水脉上游并不少雨,那么这些水脉的支流也就不会干涸,这对旱情是有所帮助的。
而且,天气越热,蒸发的水气越多,夏中的时候,不定就能下上一场豪雨。
虽说旱情已成,一场两场雨的作用有限,可对秋后牧草的生长,却至关重要,只要一场大雨下来,冬季的牧草储备就算有着落了。
牧草到底不是庄稼,灌溉不易之外,好处也显而易见,生命力要比庄稼顽强的多。
李破微微颔首,拍了拍许昭的肩膀,虽只一句话的事儿,可这位下的功夫可不少,连苍水都去了,做事很用心。
“听说你又娶了两房小妾?”
还没等许昭得意,一盆冷水浇了下来,许昭明显的哆嗦了一下,贼丕子胆量就是小。
当然,也不怪他害怕,恒安镇上下乃至于云内的人都知道,恒安镇将主李破如今只有一妻一妾,下属们纳妾也就都得掂量掂量,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嘛,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。
这些细节之处你要是不注意,也不用在官场厮混了。
再者,从开皇年间开始,民间纳妾之风便开始有所收敛,一直到隋帝杨广,两位皇帝,荒淫两字,都放不到他们头上。
民间百姓不用提,尤其是官员们,在娶妻纳妾之上,便都形成了一定的风俗,或者可以说是规则。
妻只一位,妾不过三,差不多就是中低级官吏的潜规则了,超过这个数目,上官就要找你谈一谈,一些要职你也不用指望了。
差不多就相当于德行有亏,不堪重用的意思。
所以,对得之不易的官位很珍惜的盗墓贼也就慌了神儿。
“将主,俺……俺只是看他们可怜,才收留在家中……”
结结巴巴的辩解,让李破鄙视的瞧了他一眼。
“行了,儿子少嘛,纳几个妾室也不算什么,如今马邑郡年年都有战事,男人死的多了,女人生活不易,只要你养得起,多纳妾室也是好事儿。”
“你看这位元马令啊,到现在还独身一人,娶个妻还要费上不少的力气,于我马邑可没半点利处,你们不要学他。”
他身旁的众人愕然了一下,接着就都吭吭哧哧的笑了起来。
一直做忧国忧民状的元朗被说的满脸通红,这年头儿,男人的软肋和后来明显不一样,过了十五,还没娶亲的男人,一旦说到家事,都抬不起头来。
“俺娶的是正妻……”
徒劳的挣扎,无济于事。
连向来锱铢必较,不很跟人说笑的王庆都来凑热闹,语重心长的道着,“贤弟啊,娶妻要趁早,不然就算功成名就,也无儿孙继之,岂非不美?”
元朗大怒,“谁说俺以后没儿孙了,你把话说清楚……”
一群人无良的开始哈哈大笑,逗弄雏儿正是已婚男人们最喜欢干的事情。
李破边笑边拍着元朗的肩膀,“阿弟娶的是公主,自然要费一番心思,可哥哥还得说一句啊,长安那么远,路途之上也不安宁,传信不易,所以你这洞房啊,还有的等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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