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能书阁下,白首太玄经……这里的太玄经是说的扬子太玄经吗?我虽没有读过,但也知道所谓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也,那讲的是天命之数吧?
这是说扬子与其白首着太玄之经,不如提笔来记述壮士之行径吗?”
逐字逐句品咂良久,只最后两句捉摸不清,因为她没有读过扬雄的太玄经。
可她却听人品评过,汉时巨作,堪于易同,能与易经相提并论的辉煌巨着,扬公其人可见一般。
诗词雄健至此,堪称绝世之作,她从来未曾领略过,大受震撼不假,可这里隐约有贬低扬雄之意,她就不很认同。
吕乡君哼哼了两声,虽有些埋怨,但对李客卿的表现还是满意的。
“扬公所着之扬子太玄经之前藏于洛阳,前年时送回到了长安观文殿中典藏,因战乱之故,缺失了一些。
得了这首诗后,我去观文殿中翻阅了一月有余,语意太过艰深,我又寻人问答了一番,便如姐姐所说,其中多是天象,历法之类。
汉时推崇老庄之学,以天道而及人道,以天命而入法度,与这首诗看上去没什么关联,我猜是人家当时作诗之时,随性而为,想到了扬子太玄经,遂以之为结罢了。
只是苦了拜读之人,总是有些琢磨不出滋味的感觉。”
李客卿羡慕的点着头,好嘛,可以任意出入观文殿那样的地方,你确定不是在炫耀什么?
不过吕乡君所言她还是非常赞同的。
历朝历代的名士多了,着述能与扬子太玄经相提并论者也有不少,这里却偏偏提到了太玄经,缘由嘛,恐怕还真就得问一问作诗之人才能有个答案。
“此诗为何人所写?如此名篇大作,传出去必定是技压群芳,独领风骚,妹妹既然得了,就没想着去访探一番?”
吕乡君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,心中不由一晒,说出来你李客卿若是敢去相见,那我真就得佩服你一下了。
…………
这首侠客行其实是当年李春在晋阳行宫之中作为剑舞的旁注而已,这自然是她进哥哥的书房偷来的。
旁观的萧娘娘给记了下来,一直藏于府中,时不时取来品一品,每次都是如饮佳酿,如今拿出来则是想让吕乡君配个曲子。
这主要还是吕乡君之前给那首青玉案配曲配的太好,才得继续,不然的话,萧娘娘哪里舍得以珍藏示人?
只是交给吕乡君的时候萧氏也说了,这诗是陛下私房所出,倒也不介意流传于外,就是莫要像青玉案那样宣扬便好。
好嘛,又是皇帝作的,吕乡君终于像其他人一样麻木了,觉得皇帝陛下真是无所不能……
…………
所以此时她便含糊的对李客卿道:“瞧姐姐说的,我要是能去见一见人,还跑去观文殿做什么?我又不是书虫,在那里一个多月,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,做梦梦见的都是大道通玄……
唉,这次是难了,今日来寻姐姐也是想让姐姐画上一副佳作,先让楚国夫人那边高兴一下,以免怨我迟迟不能谱出好曲。”
这点请求李客卿自然不会不答应,而且正合她意。
两个人都是搞创作的,都需要一些东西来激发灵感,其中诗词就是最好的媒介之一,像吕乡君之前谱出青玉案就让她的琴艺更上层楼。
这首侠客行亦是如此。
它没有青玉案那么华丽而又意味深长,但其锋锐雄健之处却远远胜于青玉案,便如南北之人同居一室,虽都是人,但气质之上却是大相径庭,南人温文尔雅,北人气势昂扬。
“原来出自楚国夫人府,不会又是陛下新作吧?”
见吕乡君神神秘秘的,李客卿顺口玩笑了一句,也不再深究。
虽然她本能的就想见见作者其人,撩拨一番说不定能给自己量身定做一首呢,这可是名妓们惯用的伎俩。
可她以前终日里在权贵中间打滚,晓得知道太多对自己没好处的道理。
一边说着话,一边紧着将吕乡君写下的诗句小心的收起来,这就是她的了,吕娘子再要讨要她也不给。
嘴上还说着话,打算分散一下吕娘子的注意力。
“这等事你也想着姐姐,姐姐真是多谢了,不过作画也要些时日,总得等年后了,你不会是想年关时为夫人进礼吧?那我可赶不出来。”
“不着急,用心即可,就是姐姐给吴王殿下画的画像成了吗?别给耽搁了,我入宫的时候特意瞧了瞧,那凌烟阁可是建的差不多了呢。”
李客卿笑道:“画完了,前些时听说已传给了门下,本来也用不了这许多时候,可马祭酒那人你是不晓得,为了让我不要再给其他人画像,一直拖到年末才算点了头。
那心眼多的啊,真是让人自愧不如。”
“那岂不阻了姐姐生意?确实不够厚道,我还想着姐姐能借此扬名,多招揽些客人呢。”
吕乡君惋惜的道着,没有嘲笑的意思,她们这些名妓安身立命的本事就在身上带着,一个是容貌,一个是技艺,谁也夺不走。
但容貌再佳,技艺再精,也需要名声,名妓名妓,名在妓前啊,没有名声,一切都是白搭。
李客卿这次机会不错,若得宣扬,再画上几幅,不定也就能在长安站稳脚跟了,可惜可惜。
李客卿则不很在意的道:“马祭酒已延我为长安海事学院主簿,说过上一年半载的,若是没有疏漏,可以荐我到朝中文院之中,挂个文学博士的职位,到时候咱们姐妹可就能同殿为臣了,嘻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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