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急,宫里早早就开始准备柴碳等取暖的东西。
“这些送去迎鸾殿,别和其他宫的弄混了。”
姜吱点头,抱着沉甸甸的碳筐走出惜薪司,宫女的冬装臃肿,她走得又慢,从远处看像某种迟钝的小动物。
“督主?”
长安纳闷地问,“您在看什么?”
怎么走的好好的,突然就停下了。
冬日天凉,裴衍肩上披了大氅,领端一圈细细的白色绒毛,或许是因为穿着的原因,线条锋利的眉眼显得有些无害。
视线所及,早就只剩下看厌了的丹红色宫墙。
他敛了眉眼,并没回答长安的话,只是把大氅脱了丢给长安,“累赘。”
长安嘀咕着跟上去:“天这么冷,您可得小心点。”
本来身上就有旧伤,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折腾。
他跟在后面唠叨个不停,裴衍偏头觑了眼,凉凉道,“再多话,以后就换长生跟着。”
长安顿时噤声。
跟在督主身边这份美差他可是惦记好久了。
大概是欺负新人,姜吱筐里的木炭比旁人都多,她走了一段,艰难地挪了挪酸疼的胳膊,余光里突然掠过一截玄色衣角,尾端是银线勾出的苍鹰。
“诶?”
姜吱抻着脖子望,可惜再看不到什么了。
“有点眼熟。”
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。
迎鸾殿原本是前皇后的宫院,不过前皇后去世后就破例给十三公主,也就是前皇后唯一的女儿谢瑶京作了寝宫。
姜吱抱着碳筐,在宫女的指引下绕过通廊。
“采莲,这盆花为什么不长大?”
声音太张扬,姜吱寻声看去,就见一个五官艳丽的女孩子正拎着裙角踹树,一副无理取闹的架势。
谢瑶京垂头盯着桃树旁边的几株花苗,心气不顺。
“老四养了一个月就开了满盆花,本宫这个养了两个月,为什么还是她养十天的样子?”
跟不会长大似的。
周围的宫女们也不知道缘由,只扯着天不时地不利的自然原因来安慰公主。
谢瑶京听得心烦意乱:“都是一样养的,难不成我这花苗是假的?”
眼见着这位公主就要把花匠拉过来问罪,姜吱抱着筐,忍不住说,“殿下有没有想过,其实这花苗死在了第十天呢?”
谢瑶京:“……”
她缓缓转过头来,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小宫女,和其他宫女比起来,这个小丫头明显更有朝气。
就不像个宫女。
谢瑶京眯起眼睛:“你是说,它不开花都是本宫的原因?”
姜吱:“我觉得可能是浇水太多了。”
那花苗周围的土壤湿哒哒的,一看就是淹死的。
她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小宫女戳了几下,小宫女一个劲儿地朝她挤眉弄眼。
要自称奴婢啊!
姜吱没看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,还以为她是怀疑自己的话,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水分太多也不利于植物生长的,这不是公主的错。”
谢瑶京:“就是我浇的水。”
一天浇八遍都还嫌少。
姜吱:额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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