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人都穿着黑衣,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薛家出来,又去了隔壁毛家,可惜却扑了一场空。
因为没找到人,这些人有些气急败坏,其中有一个人恨恨道:“老大,若不放一把火?”
可为首的那个人却摇了摇头,这一行人再度隐没在黑暗之中,也不知是何方神圣。
*
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,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安睡。
只有弘儿被招儿抱着怀里,睡得正香。
打从昨夜毛八斗听到动静被惊醒,出来问了一句,就把所有人都惊起了。整整一夜大家都没睡,都枯坐着。
其实也是睡不着,本来只是猜想,谁想到竟成了真。
只要一想到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进了自己屋,说不定哪会儿就被割了脖子,所有人就觉得一阵不寒而栗,又怎么可能睡得着。
“这可怎么办,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事?那你们说,咱们一会儿还出不出门?”说话的是洪氏。
薛庭儴站了起来,道:“都回屋歇着吧,这事会有解决的法子的。”
“可你光说有解决的法子,到底是什么法子?现在已经害得咱们这样了,我们这是被你连累了……”
洪氏絮絮叨叨,话还没说完,就被毛八斗一声吼道:“娘,你有完没完,这事是庭儴愿意的?他不也是被人害了!你先回屋去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行了,他娘,快回屋歇会儿,这一宿不敢睡,也着实累得不轻。”毛老爹站了起来,洪氏还想说什么,却被他拉走了。
一直到两人走到门外,还能听见洪氏小声叨念,说自己就是问一问,又不是说了什么之类的话。
毛八斗的脸色很难看,事实上一屋子人的脸色没几个好看的。
“庭儴,你别往心里去。我娘她一个妇道人家,没什么见识,就被吓着了,她平时不是这样的。”毛八斗解释得很无力。
“没事,我知道婶子是有口无心。”
“那你说这事现在怎么办?要不我去找老师……”
毛八斗的话被薛庭儴打断了,他还是笑着,似乎十分轻松,语气还有揶揄的味道:“好了,既然说先去休息,就先歇会儿再说。天塌下来,也不赶着这一会儿。”
“可……”
李大田站起来去拉毛八斗:“行了,都回屋睡一会儿,有什么事等会儿起来再说。”
高升、周郴他们,也都站了起来,往屋外走。
李大田转过头来,对薛庭儴道:“庭儴,你要知道,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“对,还有我跟大田和阿坚,你说怎么办,咱们就怎么办。”毛八斗道。
“好了,你们不睡,我还想睡一会儿呢,有事醒了再说。”薛庭儴笑骂着将两人往门外推。
周郴停下脚步,回头道:“庭儴,有事说一声就是。”
薛庭儴点点头:“谢谢了,周大哥。”
“还有我呢,我虽不姓薛,但我是招儿姐的人。还有我身边两个可是姓薛的,有什么事庭儴你说话,咱们去给你办。”高升也道。
他身边的两个小子连连点头:“就是,庭儴叔,那些贪官竟然敢欺负你,欺负了你,就是欺负我们余庆村的。这是在京城,若是在湖阳乡,咱们一村人去和他们拼命。”
“跟他们拼了!”
“滚蛋,拼什么命,快回屋睡去。就算想让你们去办事,也得醒了再说。”薛庭儴笑骂道,一直见所有人都回了屋,才将房门关上。
他扭过头,招儿正坐在床边等着他。
他走了过去:“快睡吧。”
招儿点了点头,什么也没说。
*
吴阁老每日寅时就起了。
洗漱完吃过早饭,又穿上自己的朝服,坐上他那顶绿呢官轿,总之在卯时前是一定要到午门的,数十年如一日。
早朝在卯时,等下了朝也是近巳时了,这个时候嘉成帝一般会留几位阁老议事。等议完事回到紫禁城南城根下的内阁大堂,差不多是午时前后。
所以当吴阁老听说该找的人没找到,已经是中午了。
在内阁里,吴阁老的地位是崇高的,到底是次辅,也就低了首辅一头。
不过现如今的内阁,吴阁老占了大势,俱因徐阁老实在太年迈了。七十多的人,按理说早就该乞了骸骨回乡养老,偏偏这老货贪恋权势不愿让位。
今儿在陛下面前,徐阁老又给了吴阁老一记软骨头,他这会儿心里正窝火着。听见身边人来禀,该找的人没找到,当即就砸了手里的茶盏。
这声脆响,在本来就不大的内阁大堂里显得极为响亮。
吴阁老这才反应过来,斥道:“让你泡个茶都能打翻,笨手笨脚的!”言罢,又压低了嗓门:“再去找,京城就这么大,我就不信找不到人。”
向他禀事的人,忙连连点头:“大人别生气,小的再去给您泡一盏。”
门外,沈学和杨崇华对视了一眼,也没说话,各自端着茶盏回到自己的值房中。
值房里,吴阁老揉了揉眉心,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。
居然跑了?
*
十年寒窗苦读,一朝金榜题名,扬眉吐气。
可扬眉吐气的只有那些许人,更多的却是落第之人。
这些落了第的举子,有的当即就返乡了,有些囊中宽裕的则是留下等着看四月殿试。好不容易进京赶考一次,虽是自己落了第,可不见到新科状元,总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。
就好像吃饺子没有醋,总觉得差了一味儿。所以很大一部分人是会留下的,等过了四月殿试才会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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